母喜其念少夺急欲媒之王孙恐梦见不的 托邻妪素识张氏

母喜其念少夺，急欲媒之。王孙恐梦见不的 [19] ，托邻妪素识张氏者，伪以他故诣之，嘱其潜相五可 [20] 。妪至其家，五可方病，靠枕支颐，婀娜之态，倾绝一世。近问：“何恙？”女默然弄带，不作一语。母代答曰：“非病也。连日与爹娘负气耳 [21] ！”妪问故，曰：“诸家问名 [22] ，皆不愿，必如王家寄生者方嫁。是为母者劝之急，遂作意不食数日矣。”妪笑曰：“娘子若配王郎，真是玉人成双也。渠若见五娘 [23] ，恐又憔悴死矣！我归，即令倩冰 [24] ，如何？”五可止之曰：“姥勿尔！恐其不谐，益增笑耳！”妪锐然以必成自任，五可方微笑。妪归，复命，一如媒媪言。王孙详问衣履，亦与梦合，大悦。意虽稍舒，然终不以人言为信。[19] 不的：不准确。的，真实，实在。

[20] 潜相（xiàng）：暗地相看。负气：犹言赌气。

[22] 问名：古代婚礼六礼中的第二礼。即男方遣媒人到女家询问女方姓名，生辰八字。取回庚贴后，卜吉合八字。《仪礼·士昏礼》：“宾执雁，请问名；主人许，宾入授。”郑玄注：“问名者，将归卜其吉凶。”贾公彦疏：“问名者，问女之姓氏。”此处是求婚的意思。渠：代词，他。

[24] 倩冰：请媒人来提亲。倩，请。冰，冰人，即媒人。芸娘很高兴儿子的念头已经有所改变，急忙想找人去张家说媒。王寄生唯恐梦中所见不真，便托一位平素和张家相识的邻居老妈妈，假装有什么事到张家去，嘱咐她暗中相看五可。老妈妈来到张家时，五可正在生病，头靠在枕头上，手托着香腮，一副婀娜动人的姿态，真是倾国倾城的美貌。老妈妈走近前问道：“是什么病呀？”五可默默地玩弄着衣带，一句话也不说。母亲代她回答说：“不是生病。是这几天在跟爹妈斗气呢！”老妈妈问是什么原因，母亲说：“好多人家来提亲，她都不愿意，一定要是王家的王寄生才肯嫁。因为我这个当妈的劝她急了，她就发了脾气，好几天不吃饭。”老妈妈笑着说：“姑娘如果配王郎，真是天生的一对玉人。他如果见了五娘，恐怕又要憔悴死了！我回去告诉王家，就让他家请媒人来提亲，怎么样？”五可制止她说：“妈妈别这么做！只怕人家不同意，更会招人笑话！”老妈妈毅然表示一定办成这事，五可这才微笑着答应了。老妈妈回到王家复命，讲得和媒婆说的一样。王寄生详细地询问五可的衣着，也和梦中见到的一样，大为高兴。王寄生的心情虽然稍稍舒缓了一些，但是始终不敢全信别人说的话。

过数日，渐瘳 [25] ，秘招于媪来，谋以亲见五可。媪难之，姑应而去。久之，不至。方欲觅问，媪忽忻然来曰 [26] ：“机幸可图。五娘向有小恙，日令婢辈将扶 [27] ，移过对院。公子往伏伺之，五娘行缓涩 [28] ，委曲可以尽睹矣。”王孙喜。明日，命驾早往，媪先在焉。即令絷马村树，引入临路舍，设座掩扉而去。少间，五可果扶婢出。王孙自门隙目注之。女从门外过，媪故指挥云树以迟纤步。王孙窥觇尽悉，意颤不能自持 [29] 。未几，媪至，曰：“可以代闺秀否？”王孙申谢而返。始告父母，遣媒要盟。及妁往 [30] ，则五可已别字矣。[25] 瘳（chōu）：病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