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以探狐所在月初升乍闻人语暗拨蓬科 见二

[20] ，将以探狐所在。月初升，乍闻人语。暗拨蓬科 [21] ，见二人来饮，一长鬣奴捧壶 [22] ，衣老棕色。语俱细隐，不甚可辨。移时，闻一人曰：“明日可取白酒一瓻来 [23] 。”顷之，俱去，惟长鬣独留，脱衣卧庭石上。审顾之，四肢皆如人，但尾垂后部。儿欲归，恐狐觉，遂终夜伏。未明，又闻二人以次复来，哝哝入竹丛中。儿乃归。翁问所往，答：“宿阿伯家。”[20] 莽：草丛。《小尔雅》：“莽，草也。”蓬科：丛生的蓬草。

[22] 长鬣奴：长着长胡子的仆人。鬣，胡须。瓻（chī）：古代一种陶制的盛酒的大器皿。《广韵·六脂》：“瓻，酒器，大者一石，小者五斗。”若此，则瓻之大者相当于百多瓶酒，小者也几十瓶酒。一天黄昏时分，商人的儿子偷偷地潜入了何家花园，埋伏在草木丛中，打算探寻狐狸精在哪里。月亮刚升起后不久，他忽然听见有人说话。他用手暗暗拨开草丛一看，只见有两个人来到这里喝酒，还有一个留着长胡须的仆人捧着一把酒壶站在旁边，他的衣服是深棕色的。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又小又低，听不太清楚。他们喝了一阵儿后，听见其中一个说道：“明天可以再弄一瓻白酒来。”不一会儿，两人都离去了，只有长胡须的人独自留下，脱了衣服躺在大石头上面。商人的儿子仔细一看，那家伙四肢都长得像人一样，但是有一条尾巴拖在身后。他想回家去，又怕那个狐狸精发觉，于是就整夜趴伏在草丛当中。天还没亮的时候，他又听见先前的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来了，咕咕哝哝地说着话走进了竹林里面。这时，他才起身回家去。父亲问他去了哪里，他回答说：“睡在伯伯家了。”

适从父入市 [24] ，见帽肆挂狐尾，乞翁市之。翁不顾，儿牵父衣娇聒之。翁不忍过拂 [25] ，市焉。父贸易廛中，儿戏弄其侧，乘父他顾，盗钱去，沽白酒，寄肆廊 [26] 。有舅氏城居，素业猎。儿奔其家。舅他出，妗诘母疾 [27] ，答云：“连朝稍可 [28] 。又以耗子啮衣，怒涕不解，故遣我乞猎药耳 [29] 。”妗检椟 [30] ，出钱许，裹付儿。儿少之。妗欲作汤饼啖儿 [31] ，儿觑室无人，自发药裹，窃盈掬而怀之。乃趋告妗，俾勿举火 [32] ，“父待市中，不遑食也”。遂径出，隐以药置酒中。遨游市上，抵暮方归。父问所在，托在舅家。儿自是日游廛肆间 [33] 。[24] 市：市场。下文“市”为动词，买。过拂：过于拒绝。拂，逆，指违拗其心愿。

[26] 寄肆廊：寄存在市场的廊檐下面。妗（jìn）：舅母。《集韵》：“俗谓舅母曰妗。”

[28] 连朝稍可：近日病情稍见好转。连朝，连日，近日。可，病减曰可。猎药：狩猎时拌合诱饵用的毒药。